绿皮车上的情缘

早上来公司上班,推门就看见崔哥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发呆。就像老僧入定一样。崔哥经常保持这种状态,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泡了一杯茶,打开电脑把昨天剩下的活抓紧处理完了。

喝了一口水,看到崔哥还懒洋洋地坐着,眼神发呆目光发滞,像是在思考宇宙是如何起源的。崔哥信佛,眼睛高度近视,戴一眼镜,手上常年戴着一串金刚菩提手串,脖子里戴着一串紫檀脖挂,肥肥的脸把眼睛挤得只剩下一条缝了。他自称是虔诚的佛教徒,每年都要去普陀山朝圣,但却抽烟喝酒吃肥肉,为此我们没少讥讽他,说他是纯粹的伪教徒。崔哥自我解嘲说这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吃肉只吃三净肉,初一十五必烧香。

看他发呆,一时好奇,就问崔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崔哥看了我一眼,非常感慨地说:“没想到一晃我闺女都那么大了,昨天有媒人上门提亲了,男孩子是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小伙子,我看着也挺喜欢,但我一直觉得闺女还是个小孩子呢,感觉有点太突然了”.“有人给提亲,这是好事,说明闺女优秀啊,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很正常,你应该高兴才对”我又喝了口水对崔哥说道。“事儿是这么个事儿,理儿也是这么个理儿,但是谁知道俩人有没有缘分?有缘有份能成,无缘无份肯定成不了啊,你相信缘分吗?”他看了我一眼,神秘兮兮地问我。缘分?我一时间有点懵,缘分这东西谁也说不清楚,信,也不信。崔哥今天为了闺女,又开始研究缘份了。我拿出香烟,给崔哥点上一根说既然你相信缘分,那你就给我说说什么是缘分呗?崔哥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缭绕中给我讲起了他岳父和他的故事。

时间回到三十多年前,崔哥那时候十岁出头的样子。他父亲是河北廊坊某镇上一家工厂的厂长,厂里有个业务员叫大刘。大刘当时四十来岁,长相不丑个子挺高,五官端正,能说会道的,就是因为家庭贫困,父母长期卧病在床,所以至今也没娶到媳妇。媒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亲戚朋友也没少为大刘的婚事操心,眼看别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但大刘依然还是光棍一人。

那一年冬天特别的冷,大刘去山东济南出差跑业务。到了济南以后就住在了济南红星招待所,他每年都要来济南几次,每次来都住在这里。大刘住的房间是个双人间,一间屋子里放了两张床,跟他同住的是一个跑江湖的算命先生。白天大刘出去谈业务,算命先生也出去走街串户的算命、抽签、相面。晚上两个人就回招待所睡觉。一来二去的就熟了。

一天晚上,俩人躺在床上闲聊,大刘得知这位算命先生走南闯北,去过好多地方,自称凭着师傅传下来的本事吃饭。大刘一时好奇,就说:“你算命和相面都那么准,也给我相相面算一卦吧,看看我的命运如何?”算命先生看了大刘一眼说:“既然咱俩住在一间屋子这么多天了,那就是缘分,我今天就免费给你算上一卦”

说完他起身下床,来到大刘床边坐下,抓起大刘的手,仔细地看了起来。看完手相以后,又认真地端详大刘的面相。过了许久才说道:“你少年无助,爹妈只能生你养你,不能助你发家,全靠自己闯荡,你目前事业小有所成,朋友遍布天下,日后更能时来运转,铁树开花”

大刘一听,感觉有些道理,家里经济条件不行,爹妈身体也不好,确实全靠自己在社会上闯荡。而且这些年一直在外跑业务,全国各地都有客户和朋友,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如果将来真能够时来运转,有一番作为,那这些年的苦和累也没算白受,想到这里大刘心里一阵高兴。然后又对算命先生说“你说得还真有那么点意思,你再给我看看姻缘吧”算命先生沉吟了一会说“这些年你一直是自己点火和点灯,自己说话自己听,没少相亲,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乌云遮日无光明,四十岁之前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四十岁以后时来运转,姻缘初现,所以你四十岁以后姻缘才到”

大刘听完笑了起来,心想“我今年四十。过了年就四十一了。连媳妇的影儿还没见到呢,要是真能像他说得那样,四十岁以后我能找个女人,娶个媳妇那可真是太好了”算命先生看了看大刘说“我算命相面没有不灵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日后你自然会明白”大刘听着心里美滋滋的,笑着说“我盼着那一天早点到来,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几天以后,大刘在济南的业务谈完了,此时也是年关将至。大刘归心似箭,想尽快回家过年。于是就定了第二天的火车票决定回家,临行前,大刘和算命先生道别,并且给他留了河北老家的地址。说以后如果先生去河北那边,务必跟他联系,自己也好尽地主之谊。算命先生也祝大刘一路顺风。

九十年代初期,中国的火车还是那种老式绿皮车,一趟列车十几节车厢,车厢里拥挤喧闹,挤满了乘客,不断的有工作人员穿梭在人群之中维持秩序。马上就要过年了,各式各样三教九流的人都准备回家过年,火车站客流量更是达到了顶峰,看来春运的历史由来已久。大刘背着行李包,随着人流登上车厢,费力地挤过人群找到自己的座位,确认座位无疑后,把行李包塞到行李架上。坐下以后长出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回家了。这次业务谈得比较顺利,年后厂里又能有一大笔订单,回去以后总算有个了。大刘惬意地闭上眼睛,这些天的疲惫不知不觉地悄悄袭来,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到了出发时间,火车拉了一声长笛,慢慢启动,驶离济南开往河北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刘从沉睡中醒来。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抬头看了周围一眼,这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身边的座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位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旁边还挤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紧紧地搂着妇女的胳膊。妇女大概三十岁左右,上身穿一件黄色棉袄,下身穿着一条黑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棉鞋。小女孩扎着一个马尾辫,身上也是棉衣棉裤脚上穿着棉鞋,怀里抱的孩子好像是个男孩。两三岁的样子,小脸红朴朴的,正在母亲怀里甜甜地睡着,看样子,应该是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

大刘抬手看了下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自己睡了两个多小时,这时才感觉手脚发僵脖子发硬,于是起身活动一下四肢,侧着身子离开座位,跟抱孩子的妇女点了下头示意要出去,妇女赶忙抱紧了孩子努力地把腿往外撇着,给大刘腾出了一个过道,大刘从这狭小的过道穿过,确认了一下方位,找到卫生间,进去方便了一下。出来以后打开车窗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又活动了一下酸软的四肢,这才回到了座位上重新坐下。

本来两个人的座位现在硬生生地挤了四个人,两个大人两个孩子,所以空间显得更为狭窄。大刘出于本能的向自己这边让了让身子,尽量给她们多腾出一点空间出来,那妇女感觉到了大刘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不知道他是想腾出一点地方来,还是嫌弃她们三个人而故意挪远一点。妇女中等身材,头发挺长,模样长得还不错,圆下巴大眼睛,脸上多少有些沧桑,还带着一丝愁容。衣服穿得很朴素,甚至有一些寒酸,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怀里两三岁的男孩儿还在熟睡,旁边的小女孩显得很稚嫩,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旧,眼睛很大很有神,同时也带着陌生环境下产生的一丝不安。紧紧地搂着妇女的胳膊不松手,偶尔叫上一声妈妈,还时不时地看向大刘这边一眼。

就在这时候,妇女怀里的孩子醒了,伸了伸胳膊睁开眼睛,扭脸看了看周围,刚要开口叫“妈妈”,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结果小嘴一张,哇的一声,肚子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正好吐在大刘的裤子上,呕吐物顺着裤子往下直流。事发突然,谁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妇女愣了几秒钟才反映过来,赶紧放下孩子从包里掏纸给大刘擦脏东西,嘴里忙不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孩子可能是晕车了”。大刘赶忙接过纸一边擦拭自己的裤子,一边站起来把裤子上面的脏东西抖到地上。忙了好一阵子才把衣服收拾干净了。妇女又猫着腰把地上也擦干净了,然后非常不安地对大刘说,“真是对不起,孩子这两天不太舒服,可能也有点晕车,不是故意的。你看我赔你钱吧,你再买一条新裤子”大刘看了看她们,见吐自己一身的小男孩惊慌失措地搂着妈妈,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旁边的小女孩也是惴惴不安的看着大刘,搂着妈妈的胳膊不敢说话,显得非常惶恐。

大刘是个好脾气的人,平时跟同事和朋友也没有红过脸。今天遇到这事,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是看到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在外挺不容易的,也就没往心里去,赶忙说“没关系,赔什么钱呀,擦干净了就行了,没事!”。妇女见大刘没有怪孩子,更觉得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地道歉。

收拾干净以后,大刘重新坐下,轻声地安慰小男孩让他不要害怕,慢慢地小男孩安静了下来。为了缓解气氛,大刘就跟妇女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起来。原来妇女名叫陈桂兰,今年三十一岁,女孩是她女儿,叫李小美,怀里抱的是她儿子,叫李小兵,女儿七岁,儿子两岁。陈桂兰的娘家在东北沈阳,丈夫是江苏淮安人,早年在沈阳一家矿上做矿工,期间认识了陈桂兰,俩人结婚以后陈桂兰就跟随丈夫回了江苏淮安。丈夫继续在淮安一家矿上工作,一年前下矿出了事故,再也没有上来。留下孤儿寡母仨人。丈夫出事以后,陈桂兰悲痛欲绝,还不得不强忍悲痛,一边办理丈夫的后事,一边照顾年幼的孩子,陈桂兰公婆去世得早,如今丈夫没有了,家里失去了顶梁柱,一个农村妇女拉扯着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很是艰难,虽然矿上赔了钱,但是陈桂兰也不敢坐吃山空,孩子太小,离不开人照顾,她就在家里干一些手工活,赚点零钱。

娘仨的日子就这么凑合地过着。陈桂兰的父母心疼女儿和外孙,就提出让她带着孩子回娘家这边来过,说娘家这边毕竟有亲戚朋友帮衬着。日子过得应该比现在好一些。陈桂兰禁不住父母的劝说,也动了回沈阳老家的念头,于是跟父母商量好了以后,就带着儿女回娘家来了。因为半途倒车,正好和大刘坐在了一节车厢里。听完这些,大刘叹了口气唏嘘不已,感叹老天爷造化弄人,陈桂兰真是命运多舛、饱经风霜,不容易的事都让她摊上了,确实够可怜的。

凌晨四点左右,火车到达天津西站,大刘要在这里下车,然后乘公共汽车回厂里,陈桂兰娘仨也要在这里下车,倒乘去沈阳的火车,陈桂兰领着两个孩子,再背着一个大行李包,非常的吃力,大刘主动抢过她的行李说帮她拎着,然后又背上自己的行李,几个人随着人流下了火车。下车之后大刘把陈桂兰的行李放在地上,又嘱付她路上小心、注意安全。然后自己去了候车大厅,打算等到天亮再倒乘公共汽车回厂里。

大刘来到候车大厅,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本来想闭目养神的,但心里却一直在琢磨路上的遭遇,陈桂兰母子三人的影子不停地在脑子里闪过,心里不住的感叹人生不易。过了一会感觉有人朝他走了过来。睁眼一看,原来是陈桂兰领着两个孩子背着行李走到了他跟前。大刘赶忙问“车票买好了?”陈桂兰看着大刘摇了摇头说“马上过年了,坐车的人太多,这两天去沈阳的火车票卖完了,要等两天看看”。大刘一听也愣住了,没想到火车票这么紧张,买不到车票,她们娘仨怎么办呀?“等两天你们也不能一直在这儿待着吧?实在不行就住旅馆吧”“住旅馆倒是没关系,就怕过几天也买不到车票”陈桂兰满脸愁容的回答,大刘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孩子,买不到车票上不了车,出门在外无依无靠、人生地不熟的,实在是太难了。

“妈妈,我不想去姥姥家了?我饿了,我想吃饭!”这时候李小美拉着妈妈的胳膊一个劲地嚷饿。陈桂兰看着女儿,更是没了主意。大刘看了看陈桂兰和两个孩子,站起来说“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先吃饱了再说吧”说完就往外走,陈桂兰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了,还是我去吧,孩子弄脏了你的衣服,哪能再你让花钱”大刘扭头对她说“你别管了,看好孩子和行李就行了,我一会就回来”

过了十来分钟,大刘拿着几桶康师傅泡面、面包和鸡蛋回来了,李小兵自从把胃里的食物吐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吃东西,这时候也感觉到饿了,两个孩子看着大刘手里的泡面,眼睛直沟沟的盯着,喉咙不自觉地做了几个吞咽动作。一九九二年,台湾顶新集团在大陆推出了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一举成功,伴随着“香喷喷,好吃看得见”的广告语而火遍大江南北,成为当时老百姓口口流传的美味方便食品,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泡面和鸡蛋,陈桂兰感激地看了看大刘,低下头不再说话。

两个孩子吃得很多,最后连泡面的汤全都喝光了。等孩子们吃完,大刘劝陈桂兰也吃点东西,陈桂兰心事重重一筹莫展根本吃不下,大刘劝她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光发愁也不是办法。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吃饱了再说。好说歹说总算劝着她吃了几口东西。两个孩子吃饱喝足以后,脸上有了些神采感激地看着大刘,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

沉默了一会,大刘对陈桂兰说“你现在也买不到车票,干脆先别回娘家了,去娘家带着两个孩子也没个工作,日子过得也不一定舒心,不如先跟我回老家去吧,我在厂里给你找份工作,想办法让孩子在我们镇上的学校上学。厂子那么多人照应着,应该比你在娘家好一些,如果在我们那儿过得不好,你再回娘家也不晚。”说完忐忑不安地看着陈桂兰。

陈桂兰听大刘这么说,脸当时就红透了,看着满脸期待的大刘,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孩子,一时间心乱如麻“我现在身处困境,又带着两个孩子,人生地不熟,自己受点委屈也就算了,还让两个孩子跟着自己吃苦受罪的,先跟他回厂里也是一个办法,最起码孩子暂时不用颠簸流离、风餐露宿了,实在不行的话我再回东北”想到这里,她吞吞吐吐地跟大刘说“我就怕去了让你为难,咱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去了只能给你添麻烦”大刘见陈桂兰有些心动,激动地说“没关系,我看你身体挺好的,在厂里给你找个工作你应该也能干得了,先干着,其它的慢慢再说”。陈桂兰见大刘信誓旦旦的保证,又想到他这一路上的言谈举动,感觉大刘还是一个比较靠得住的人。于是把牙一咬,红着脸就答应了。

大刘出差跑业务,火车上带回了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的消息在厂里不胫而走,轰动一时,成了我们镇上的一个传说,更成了人们饭后茶余的闲聊话题,人们很是津津乐道了一阵子。陈桂兰被安排在厂里的食堂工作,还给她们娘仨准备了宿舍。过年以后大刘托人把李小美送到了镇上的学校去上学。陈桂兰下班以后天天去大刘家里,帮着做饭,侍候生病的老人,给老人洗衣服擦身子,什么活都干,不怕脏不怕累,任劳任怨。大刘也疼爱陈桂兰的两个孩子,有点好吃的东西就给她们送过去,时间一长,大刘和陈桂兰就产生了感情,俩个孩子和大刘也非常的亲近,于是就有热心人给他俩提媒,撮合两个人走到了一起。结婚当天,大刘的亲戚朋友、同事同学都来喝他的喜酒,大家都为他高兴,大刘自己更是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有人说大刘捡了个大便宜,娶了个好媳妇,还带着一儿一女。也有人说大刘吃亏了,找了个二婚带孩子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大刘听了都是一笑了之,人倒是比以前更精神了。后来大刘问过陈桂兰,问她为什么当初愿意跟着自己走?陈桂兰说大刘人品正、心眼好,对待孩子也好,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她们娘仨,只要真心待孩子好,她就认定这个人了,还说日子过得虽然不太富裕,但心里是甜的。大刘听了这话,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忽然他又想起了算命先生,那位先生算得真准,真让他说中了,自己确实是四十岁以后才娶到媳妇。以后要是能遇见他的话,一定要好好地感谢感谢人家。大刘结婚以后没有再要孩子,把陈桂兰的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视如己出。陈桂兰勤劳善良、任劳任怨,侍候公婆,尽心照顾大刘和两个孩子,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两个孩子也都随了大刘的姓,一家几口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大刘觉得能有这一切都是陈桂兰给他带来了好运。

崔哥的父亲是厂长,大刘是业务员,两家关系挺好,崔哥和小美自然也就认识了,后来崔哥去了外面上学,就再也没见过小美。就这样一晃十来年过去了,农村人恋爱结婚都比较早,崔哥家里就开始给他张罗对像,后来有人就说,大刘家的小美看着就不错,人长得漂亮,心眼好,人品也端正,正好给你家说说,媒人跟两边家长一提,两边家长都非常赞同,结果小美却不同意,小美说崔哥比她大,是她哥哥,根本没有想过要嫁给他,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又有媒人给小美介绍崔哥,小美还是以崔哥比她大为借口搪塞过去了。就这样前后三个媒人分别上门提亲撮合他俩,小美都没有同意。半年以后,再次有媒人上门提亲,相亲对像还是崔哥,小美真是无语了,这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啊。家里人都劝小美,说崔哥人品正,脾气好,虽然大几岁,但也不是太离谱,大几岁知道疼人,让小美试着谈一下,小美也觉得这事有点邪门,就试着和崔哥接触了一下。崔哥比小美大四岁,知道疼人,对小美嘘寒问暖、知冷知热的,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小美一下子就陷进去出不来了。媒人四次说媒都是撮和他俩,后来连小美自己都说这是缘分,俩人恋爱、结婚、生子,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说着崔哥又点上一根烟,喷云吞雾的跟我说“这就是缘分,没有月老牵线,河北和江苏离着那么远,两个陌生人怎么就能在火车上认识了?最后还结了婚。还有我跟你嫂子相了四次亲,前三次她都不同意,最后一次才勉强跟我试试,结果我俩就成了,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如果当初你刘叔没有把她们领回来,我跟你嫂子现在还是两个陌生人呢”我想了想说“那也不一定,有可能是巧合,刘叔当时在算命先生的心理暗示之下才对他们母女仨人产生了好感和怜悯,陈姨也是看刘叔人品好,对孩子亲才愿意跟刘叔回来。这都是有因果关系的。再说了,刘叔当时已经是四十岁了,娶到媳妇肯定也是四十岁以后的事了,就算五十岁娶媳妇,那也是人家算命先生说对了。这都是那些跑江湖的一贯伎俩,就像相声里说的桃园三结义孤独一枝,是一个意思”

崔哥瞥了我一眼说“你太年轻有些事情还不懂,牛顿和爱因斯坦这两位大牛,晚年不也是信奉了神学吗?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这不是迷信这是科学,我岳父的事你不信,我和你嫂子的事你怎么说?”“你那是从小就惦记上我嫂子了,三番五次的托人去提亲,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老牛想吃小嫩草了”。我挖苦着崔哥说道。他用手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乐得眼睛连条缝都没有了。

听崔哥讲这些事,我也觉得有点意思,业务员出差,火车上领了一个媳妇回来,后来厂长的儿子又娶了业务员的女儿,真是缘分不浅。难道每个人的婚姻真的都是月老牵的红线?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世间男女能成为夫妻,都是冥冥之中有一条无形的红线把俩个人拴在了一起。月老不知何处去,红绳不系定贪杯。万一哪天月老喝多了,拴错了人,那不就是毁了一段姻缘吗。婚姻不幸福就是月老从中作梗吧。

其实在我看来,姻缘讲究缘分,婚姻更讲究两个人用心去经营,用心去维护,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和关爱。婚姻的基础是双方的信任、忠诚和对彼此的责任。没有不吵架的夫妻,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女人出嫁以后更需要男人努力地去照顾和关爱。与其说是月老红线拴得好,不如说是我们自己把婚姻经营得好。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人海茫茫,男女相遇,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一个生命呱呱落世,注定会有另一个生命在等待着和他(她)相遇相逢。待你黑发及腰,我便与你白头到老。愿从此以后红娘不再喝醉,月老不再贪杯。愿天下有情人鹊桥相会,更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人无法预知自己的命运和姻缘,其实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只要微笑着去面对生活,抛开烦恼,放下包袱,生活就会给你幸福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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