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怎样 http://www.csjkc.com/yydt/m/515.html《冬天里的烟火》作者:苏立敏西风一起,北屋的木门外就缀上了棉门帘,棉门帘多是深色的蓝灰色布,多是用厚厚的旧褥子“毁”成的,庄稼人嘴里的“毁”是“改”的意思,大袄毁成小袄,大衣毁成小衣,东西都是经了“毁”改作它用,这个毁灭的“毁”字到了乡亲们的嘴里就意味着新生了。棉门帘一挂上,乡亲们心里的冬天就真到了。收拾出土炕前的炉子来,拉煤,生火,安暖过冬,是生活里的一件大事。拉煤要到县城里去买,通常早上几家结伴出发,天黑了才能拉回来,也有年轻人为了买到便宜煤,翻过山头到井陉那边去拉,一去一回得用两三天,也有的出人头地的人家,有城里的大车送回煤来,几户人家过秤分分,那煤的质量也好,带着不少明亮亮的煤块,反正入了冬,大家也不过纠结三五天,商量着去哪儿拉煤,很快家家户户就齐墩墩地都有煤烧了。别看每家的厨房墙上都留着让炊烟跑出的长条小洞,屋里祖祖辈辈却没有安烟筒的习惯,沾口唾沫在纸窗户上捅个口就是烟出去的地方了。我家的北屋是很严实的,玻璃窗上没法开洞,木匠大脏就把窗户上面的木板处割了一个五角星的图案,烟从五角星那儿出去,新鲜空气从那儿进屋,一个不是很规则的五角星图案,那是记忆里烟火日子最美的图腾。一个炉子除了把饭做熟,它还担负着把炕、把屋子烤热的作用,炉子一生着,那炉就是热得了,人们也不用起早去厨房烧大锅做饭,一个生铝或熟铝质地的小锅叫做“钢隆锅”的,晚上填了水放在炉边,早上捅开火,把锅坐上去还能再眯会儿懒觉,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是庄稼人最踏实的日子。冬天居家比较费力的活儿大约就是和烟泥了,和烟泥要用黏土,家乡人拉着小木车去城墙坡那边拉,院子里一堆黏土一堆煤就是很富足的摆设,午后,阳光暖暖的,几铁锹土几铁锹煤和在一起,和成一团够用上两三天了,那煤泥除了用于晚上长时间的蒙火,还要晒成煤糕当煤球用,蒸馒头的时候,放进两三块煤糕那火就烧得很旺,锅里热气腾腾,一屋子蒸汽和馒头的香味儿。冬夜漫长,庄稼人串门也是奔了暖和的土炉去,年老的人歇会儿就是烧上一壶黄酒,小壶直接烧在炉口,烧烫了就喝酒暖身子,围炉夜话的情调多是让女子们夺了去,那真是围着炉子坐着说陈年旧事,炉台上烧一把花生,等花生的香味儿弥漫起来,话题也说到尽兴处,几个人高高兴兴地吃着脆香的花生,喝着茶叶水,那日子不说好也是很好了,等煤油灯耗尽油,也该入睡了,送出门来,空寂的院子上方一弯月亮,就像挂在落光了叶子的树枝上,这日子就没来由地入了画。孩子们更是矫情,东西都要烤了才吃,烧一个核桃,烧半块馒头,烧一根粉条,就是苹果,也烧去皮儿,钻在被子里不起,欣喜地拿着烧了的东西品尝,那样的场景,应该是有关冬天记忆里最快乐的时光。炉火也有灭的时候,火一灭就得生火,抱了麦秸和干柴去生,火一点着,还要用破旧的芭蕉扇煽一通,一屋子浓烟没处跑了,棉门帘就掀起来放到门框上,新生的火像一个大人们偏爱的孩子,有机会得到几个明晃晃的亮煤块,亮煤块放进去,那火苗一蹿老高,孩子们也开心了,赶紧让大人把棉袄棉裤捂热了再穿了起床。孩子们冬天的劳动就是拾煤了,提了小桶,拿了小铲,到富足人家扔掉的炉灰里找煤块去,黑枣大小的煤块就拾回家了,拾上半天就能拾少半桶,回到家把桶里的煤块倒进炉子里,不仅能得到大人的夸奖,满满的成就感也是油然而生。随着院子里的煤堆一点点缩小,冬天就一点点地过完了,棉门帘换上薄布门帘或换上风门,就意味着春天来了。煤烧完了,屋里的土炉也不生火了,门外的棉花秸还等着烧厨房的大铁锅,门前高高的一堆炉灰多是垫了门前的车辙,院里堆煤的地方被春雨冲洗后还长出了小草,冬天不留一点痕迹地来过,能留下记忆的就是窗户上面的五角星了吧,想必今天它还敞开着口,也说不定被粗大的树枝挡得严实不透风了,真说不定,我距离那样的冬天很远了,像在前世,像在梦里,今生怕是不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