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做寿桌的空巢老人,是儿女顾不上的另一头
转载自人间thLivings
回去后,兵哥几乎天天问我大舅的近况如何。我能怎么说?——“你爹跟我要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锯做八仙桌呢”?
作者:孙思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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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春节,因为3倍加班费没舍得回家;年春节,因为疫情没能回家——快两年没回家的兵哥如是对我说——东北的冬天又很长,家中两年没见面的老父亲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过年对于老人来说就像一种仪式感,一年到头来全指着这一天呢。
兵哥是我的远房表哥,比我年长许多,我们从小就是玩得很好的发小。他是我身边许许多多出外打拼的兄弟中的一员,也是为数不多的扎根外地的成功者。
兵哥的父亲、也就是我的远房大舅,比我父亲年长许多,是同辈人里的老大哥。大舅一辈子都在农村,他面孔忠厚,手上布满老茧,是带相的老实人。
每年过年我都要去探望大舅,害怕今年疫情再来又封城,进了腊月我就开始挨家挨户地走亲访友。按照往年的礼数,我要给大舅送一箱酒、一条胖头鱼和两只鸡,满满的三样礼——他一个人生活,倒是吃不下许多,反倒每年都掐算着时间,给我准备他自己做的豆包和自家种的花生。
今年我刚进院门,就看到一棵柳树在院子中央直直地立着,已经没了叶子,中间空出一个树洞,被风撕得越来越大。大舅远远地招呼我:“来啦小子,今年来的早啊。”大舅其实还不到70岁,但常年的劳作让他看着极其苍老。
我熟练地推门让步,进了房,屋里的摆设一切如旧:热融融的灶台边上垛着一捆捆苞米秆,大木桌子上摆着早上吃剩下的馒头,黄底黑边的搪瓷碗上扣着一个盘子,旁边的洗手盆底沾着一层黑泥油,水龙头被一个自行车红内胎套着,边上还拧着几圈铁丝。屋里屋外,只有一台38寸的电视机算是比较现代化的物件了。
与往日不同,屋里还摆着一大盆酸菜、半扇猪肉和两大盘圆滚滚的豆包,是为过年特意准备的。我打算撂下手里的东西就走,却在门口被大舅一把拦下:“小子,今年疫情你大哥能回来吗?”他把我往屋里推,好像有更多问题要问。
“今年中央倒是提倡就地过年,但是非要回来估计也没啥——我大哥没跟你说啊?”
“他没给我准信儿,一会儿回来一会儿不回来了,再问就是‘不知道’。”大舅边说边拍大腿,不知道他的厚棉裤穿了多少年,氤氲起了好多灰。
“去年都没回来,今年肯定说啥也得回来了,我回头问问他,大舅你放心吧。”我赶紧挣脱大舅的手,迈步往外走,大舅跟在后面喊了几句什么,我也没怎么听清。
随后几天,我都快忘了大舅,远在北京的兵哥突然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