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田园
一转眼又到年关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念母亲。母亲这辈子没有什么大本事，更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老老实实一辈子，连一个小小的班组长都没有当过，勤勤恳恳在厂里直到干到退休，但我敬她、爱她，她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母亲。
六十多年前，父亲从繁华的上海支援洛阳建设，母亲带着哥哥、姐姐，从无锡的下乡来投奔父亲，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生的。母亲从小没有读过书，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母亲贤惠、善良，手巧的很，做饭、洗衣、做针线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把家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
起先家里就我们姊妹三个，父母都在厂子里上班，日子还算过得去，后来又添了两个弟弟。家里孩子多了也一天天大了，加上父母上上下下七张嘴要吃饭，在那个年代操拾这样一个大家不易，真的是不易。
母亲总是起早贪黑，忙忙碌碌，忙完厂里忙家里，没日没夜地操劳，我没有听到过母亲一声埋怨。我们姊妹几个每年过年的新衣，都是母亲一针一线亲自缝制的。虽是手工缝制，但针脚儿工整、密实，一点儿不比商店里买的差，街坊四邻都夸母亲贤惠手艺好。
三年困难时期，母亲和父亲起早贪黑开荒种地，种红薯、种小麦、挖野菜，尽可能地把粮食剩给我们姊妹们吃，没有断过一天粮，没有一天苦着我们。人们常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这话一点都不假，我们就是在母亲的百般呵护中一天天长大的。
在我们姊妹五人中母亲最疼我，我与哥哥姐姐包括两个弟弟都不一样。我是一个早产儿，出生时仅仅七个多月，体重连三斤都不到，为我接生的医生对母亲讲，孩子太小，恐怕很难成人，不如趁早送掉或干脆丢了吧，免得受拖累。母亲不忍坚持把我留下，就这样我捡回一条命。不然的话我的命运也不知道将会怎样。
这件事情母亲一直都瞒着我，直到年父亲走后，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家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苦。恰巧那一年我的大学录取通知到了，那时我在农村插队，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时，母亲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么高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哦，知道了”！再无下文。
要说儿子上了大学，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是我的母亲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家里穷呀，实在拿不出钱供我这个大学生。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还真的就是这样。为了让我上学时在同学面前不至于那么寒酸，母亲四处借债开始为我置办上学的“行头”，虽然当时上大学是工费，但身上没有钱哪行呢？
母亲对我说，儿啊，钱是当娘的脸，咱就是再穷也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你，你是娘身上掉下的肉，儿子上了大学出息了，娘要风风光光的把你送出门，这样也好给你死去的爹一个交代。母亲为我准备好了行装，背着我偷偷地在我的内衣口袋里塞50元钱。
心里五味杂陈，嚎啕大哭一场，一直到了学校心里都无法平静。是母亲的坚韧与善良换回了我的命，我欠她老人家的远不止是她给了我一条生命，远不止是她把我抚养成人，我欠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我成家立业后常常想起这件事儿，每想一回就哭一回。我的母亲实在是太苦了，太难了，太伟大了。她对我们的奉献是纯粹的，无私的，她的母性的爱是高尚的，伟大的。老人家一生几乎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她晚年时候我们姊妹都成了家，本来她是可以尽享儿孙绕膝，天伦之乐。
可是老人家一天都没有闲过，今天帮着兄弟带孙子，明天帮着我和哥哥家带孙女，后天又跑到姐姐家带外孙，我们姊妹几个的孩子都是母亲一手带大的。就连我丫头去东北上大学穿的棉裤，也是母亲一针一线为她做的。
母亲常说，你们的父亲走得早，没有尽完当爹的职责，她是替父亲“还债的”，等把“债”还完，就可以去见父亲，到了阴间你们的爹爹就不会埋怨我了。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任劳任怨，善良可亲的母亲，一个坚韧而伟大的中国女性……
年6月的一天，我没有留住母亲。她老人家还是走了，走了快整整10年了。我每天每日都在思念她，尤其是年关的时候，总能想起她老人家为我们姊妹做新衣，做年饭时的情景。今天我也渐渐地步入了老年，古人说“子欲养而亲不待”。今天，我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我与母亲相比她是伟岸的高山，我是一棵小树，她老人家接纳了我，拥抱着我，庇护着我，我在她的怀抱里长大；我与母亲相比，她老人家是大海，我是一条小船，我在浩瀚无垠的大海里乘风破浪，一往无前，是她老人家一直在护佑着我，给我力量为我张帆导航；我与母亲相比她老人家是大地，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她生我养我；无论风儿把我带到哪里，我都会在她的怀抱里生根发芽。
母爱比天大，母爱比海深。愿我的母亲在天堂里与父亲都好……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原作者）
年1月14日子夜于洛阳
编辑：毛秘《白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