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
《白鹿原》是著名作家陈忠实写的长篇小说,整个小说以白鹿原来展开了整个故事情节。
《白鹿原》中,白家人丁单薄,世代以来都是只有一个男丁单传。到了白嘉轩这一辈,他的父亲白秉德一心指望儿子赶快开枝散叶,在给儿子张罗的第四房媳妇无疾而终后,秉德老汉也暴毙了,临终前让白嘉轩答应他不守丧,赶紧娶第五房,这才放心咽了气。
白嘉轩娶第五、六房媳妇已经不考虑门当户对了,都是普通农户家的子女,长期的劳动练就了一副强健的体魄,却都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莫名病故,白嘉轩这才慌了神。在一个风雪天里,白嘉轩去请风水先生的路上,意外在解手时发现了雪地的湿土下藏着的白鹿精灵,命运从此有了转折。
仙草是白嘉轩七个妻子中,唯一在婚前就和白嘉轩认识的。不仅认识,还很相熟,白家在深山中的盘龙镇有一间生药铺,仙草的父亲吴长贵就是这家生药铺的掌柜。白嘉轩幼年时进山避暑,和吴家的几个孩子一起玩耍,有点青梅竹马的意思。正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白嘉轩对仙草的感情也会有些与众不同。
就在新婚的这个夜晚,白嘉轩看到三个桃木小棒槌在仙草的后腰上挂着,裤带前边也有三个。疑惑的白嘉轩问仙草这些小棒槌的用处,仙草说刚好对应了他前六房女人,桃木可以用来镇邪祟,仙草对于自己婚后生活是有准备的。
禁忌百天的要求被仙草提出,同样的要求白嘉轩第四房女人也提过,可是他不放在心上,愤怒却又妥协了,垂头丧气地卷起铺盖,准备去马房和长工鹿三一起歇息。
如果说仙草出场只能算“白嘉轩的第七房女人”这样扁平的印象,仙草接下来的举动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她把白嘉轩从外面喊了回来,然后迅速插上门闩,扯掉了腰带上的六个桃木棒槌后躺回炕上,平静地说了句:“哪怕我明早起来就死了也心甘!”仙草这个敢爱且果断的形象跃然于纸上。
仙草相对于白嘉轩前几任妻子,并非媒妁之言,她嫁进白家是心甘情愿的。为了感激白秉德生前的提携,吴长贵既没有索要聘礼,还赔了丰厚的嫁妆,并且亲自用骡子驮了仙草进了白鹿镇。仙草在山中天然长成,身上有着更勇敢坚韧的品质,对于白嘉轩身上的非议和讹传,仙草一点也没有恐惧和在意,明知道冒风险也不忍心让白嘉轩失意,把棒槌扯掉这个简单的行为,把她身上非凡的勇气和敢于赴死的决心都体现了出来。
对于仙草的到来,让白家几代单传、人丁凋零的局面发生了改变,仙草一共生育了七个子女,抚养长大了三男一女。
仙草用于陪嫁过来的“特别”种子,成为白嘉轩积累的第一笔可观财富,用赚来的银钱在白鹿村建了学堂,还和村民一起修建了祠堂。仙草扮演着贤内助的角色,帮助白嘉轩一步步成为白鹿村的族长。仙草一辈子没让白嘉轩做过一顿饭,她操持家务麻利又勤快,家里家外一把好手,上孝敬婆婆,下照料孩子,一日三餐安排的井井有条。
小女儿白灵要生时,仙草一个人在家中,让人们对他她的冷静勇印象深刻。生产的那一刻她还在木机上织布,直到疼痛感席卷而来,她才感觉到温热的小生命在棉裤中蠕动。十分冷静仙草托住裤裆,慢步穿过庭院,而且还抬头看了一眼庭院梧桐树上鸣叫的百灵鸟,所以白灵就因此而命名。
以自身的强悍的沉着和坚强,仙草自己接生了孩子,她细心擦拭着婴儿,裹进事先准备好的小包被塞进被窝,有条不紊的擦干净血污,然后从容不迫地躺回炕上。有过七次生育的经验的她,在这个方面她熟练又自如,那种面对临产时过度的镇定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对于一个女人母性的敬畏,对于一个女人面对生活坚韧耐受力的敬佩。
仙草这个人物在全书中的内容并不算多,却此次出彩。仙草第三次惊人的冷静,就是她对于死亡的态度。田小娥死后,白鹿村瘟疫横行,把婆婆和孩子们送去去山里的娘家躲避后,仙草却要留下来陪伴在白嘉轩身边。可能是因为她不愿意让自己的丈夫,独自面对死亡笼罩的阴霾。
就在仙草被传染后,她不悲不躁,只有短暂的惊慌,说了一句:“这下没我了。”白嘉轩失声痛哭,她反倒更加的温柔安慰说:“我说了我先走好!我走了就替下你了,这样子好。”仙草平静地裁剪着自己的老衣伴随着上吐下泻,仍然一日三餐花样多变,丰盛到白嘉轩和鹿三吃着吃着就流下泪来。而直至虚弱至极双目失明时,她想到的是白嘉轩和鹿三,而不是自己,歉疚不堪地说:“谁给你跟老三做饭呀?”
仙草从新婚、生产和死亡三个角度,充分体现出传统女性的坚韧与强悍。作为封建男权社会里,一个最默默无闻的家庭妇女,仙草给我们展现出身为女性的伟大,她们的无私奉献,像极了我们自己母亲。
诚然,从现代人的认知角度来看,仙草对家庭的牺牲有可悲之处:就是对自我的忽视,对男性的依附。但放诸于那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她又是可敬的——身为妻子、身为母亲、身为儿媳,问心无愧地过完她的一生。
白嘉轩的第七任妻子仙草,在死亡中走进白家,最后又为白家走进死亡。一个完美的闭环,贯穿始终的白鹿精灵,带着魔幻现实主义的烙印,命运的跌宕起伏因而更为动人。
《白鹿原》绝不仅仅是主流的男性文学作品,在架构恢宏的浩荡长卷中,有对土地无限深层的依恋,还有作者陈忠实对那些寂寂无名的女性真诚的崇敬和悲悯。
沈从文《边城》+余华《活着》+陈忠实《白鹿原》,都是大师著作,可以够你很久的精神食粮了,绝对是一部值得你读一遍还想再一遍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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