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几乎被洗衣粉灭绝的物种,却陪伴了我们整个童年,曾经想要彻底封存那段记忆,可现如今越来越怀念,甚至渴望再回到小时候的农村,再回到那段有虱子的童年,因为童年真的一去不复返。
虱子到底是怎么来的?这没人知道,大概我们的爷爷的爷爷在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有虱子的存在了,到了七八十年代,应该是虱子最后的时光,而我们也很有幸,成为了虱子最后可以寄存的对象,说来气那段和虱子斗争的童年,真的是欢乐和窘迫同在。
说实话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事情,总是变得多愁善感,年轻的时候终于摆脱了虱子,心里恶狠狠的发誓再也不要回忆那段“痛苦”的过往,一定要把虱子彻底的封印在记忆里,不过最近几年,头皮上只要一痒,或者身体哪里只要一痒,总会不自觉地想起童年的那段时光,想起来曾经让我深恶痛绝的虱子,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身上就已经有虱子了,所以那时候我一度以为这和我们会长头发一样,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到了冬天,厚棉袄厚棉裤的穿着,如果身上没有几个虱子,总感觉这个冬天白过了。再后来稍微懂点事了,才知道虱子是如此的让人厌恶,到了爱美的年龄,才发现对虱子真的是恨得咬牙切齿。
可能现在的孩子无法理解一个冬天不洗澡是怎么样的一种体验,但是那时候的我们冬天洗澡真的是很奢侈的一件事情,有些孩子一个冬天都不洗一次澡也是常事,在那个年代卫生条件非常的差,孩子们基本上都白天在泥土里摸爬滚打,晚上回去拍拍身上的土,躺在被窝里就睡觉。所以冬天的棉袄棉裤是虱子藏身的绝佳场所,也是繁殖最猖獗的时候。我记得那时候每天晚上脱掉棉袄棉裤,母亲总要拿出去使劲抖一抖,用木棍敲一敲,这时候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就扯着嗓子大喊“娘,给我的使劲敲打几下”。
我记得那时候上学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尤其是自己前面坐的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那上课就有的玩了,老师讲课不愿意听的时候,就盯着前排女孩子的头发看,然后从她头发里扒拉几个虱子,班上几个调皮的男生,有时候还来个挑虱子比赛,弄的有些女生非常生气,每天回到家,上学之前总要让自己的母亲给自己好好清理一下头皮里的虱子和虮子,就怕那些男孩拿头发里的虱子做文章。
我对虱子自然也是非常厌恶的,但是那时候的卫生条件,即便是你再注意,也避免不了被虱子“攀附”的命运,有时候会感觉头皮很痒,忍不住去挠几下,结果不挠没事,一挠仿佛让潜藏的虱子“骚动”了起来,会让你感觉整个头皮都炸裂了一样,记得小时候还有一个“癖好”,那就是喜欢把抓下来的虱子堆积到一块,课桌上不一会就形成了一小堆。
讲了那么多,神器要登场了,那就是篦子,篦子是用竹子制作的梳头用具,中间有梁,两侧有密齿,篦子的功能主要是刮头皮屑和藏在头发里的虱子和虮子,篦子真的算得上是小物件大用处,沿着头发使劲的梳下来,会看到一串一串的白色的虱子的卵,还会有个把虱子留在篦子上,一把梳下来如果能够看到几个虱子,真是非常有成就感。
有一次母亲带着我们几个去姥姥家,姥姥家里一下子来了七八个孩子,热闹非凡,跑跑跳跳不一会都满身是汗,姥爷走到我跟前看着我通红的小脸,还有那浓密的长头发,姥爷说:“你看看你头上的虱子,都在跳舞了,来,我给你把辫子剪了,免得生那么多虱子”,我吓得赶紧跑开了,宁愿有几只虱子,我也不愿意减掉心爱的头发。
不过在姥爷的怂恿之下,我的两个妹妹还是同意了减掉辫子,因为姥爷告诉她们,辫子可以卖钱,减掉之后各自拿着各自的辫子去找溜乡收头发辫子的去了。她们当时还嘲笑我,说我头发里的虱子多,她们的都没有了。
不过到了第二天,回过神来的她们发现没有辫子真丑,因为村里的小男孩们嘲笑她们,她们哭得昏天暗地,一边哭一边说“我要辫子,虱子快回来”。
每天下午,在大门口搬个马扎等我们放学成为了奶奶的“必修课”,因为她看着我们谁先来,就一把抓过去,让我们趴在她身上,用篦子给我们清理头发里的虱子。不过像我们这种整天不洗头的,头发非常的干涩,用篦子梳头会很疼,所以我们也都不愿意让奶奶给我们抓虱子,每天放学总要在外面玩个够,都不愿意第一个回家,那时候奶奶几乎是从下午快放学的时间一直等我们到天黑。
那时候我算是最乖巧的一个,每天不忍心让奶奶等太久,所以在外面玩一会我也就回家了,奶奶看到我就会非常的开心,或许是因为我听话的原因吧,奶奶给我用篦子梳头总是很温柔,没有那么疼,每次也不会梳掉太多的头发。
我真的无法忘记奶奶抓虱子的时候的样子,黑色的裤子上被她篦下来的虱子和虮子,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她的大腿上边,那些还活着的虱子则四处逃窜,但是那里能够逃得出奶奶的“五指山”,被奶奶快速的捉回来,一个一个地被放在左手的食指上,再用两只大拇指的指甲盖“咯嘣咯嘣”地被处决。
不知道有没有朋友记得“六六粉”?在当时真的是被当作神奇的东西,六六粉也是姥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母亲如获至宝,据说往头上身上的衣服上撒六六粉可以清理身上的虱子,那时候并不是每天都给我们用,而是隔上几天给我们用一次,虽然气味并不是那么的好闻,有时候身上一抖还有像面粉一样的“尘土”,但是如果能够消灭虱子,我们自然也是很愿意的。那种强烈的气味,现在想来竟然如此的怀念,那算得上是我用过的第一款“香水”了吧。
后来生活条件好了,卫生条件也好了,关键是洗衣粉等东西的使用,真的是让虱子没有了生存的空间,伴随着我们渐渐长大,虱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这一代是虱子从存在到灭亡的见证者,感受过虱子带给我们的烦恼和痛苦,也留下了很多关于和虱子斗争的奇妙故事,如今虱子难觅踪迹,但是留给我们的记忆却永远无法磨灭,回不到的过去,其实还是很让人怀念的,不是吗?
(根据姑姑口述整理,图片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