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娜曾把灯光捻成线的母亲关于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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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娜职业记者。两栖诗人。任军事科学院《远望》诗刊副主编,诗词班导师。中华诗词学会教育培训中心高级研修班导师。著有《春在手中》(新诗旧体诗合集)。曾在《诗刊》、《中华诗词》、《诗歌月刊》、《诗潮》、《青年文摘》等刊物上发表作品。

曾把灯光捻成线的母亲

——关于母亲的诗词,献给母亲节

王海娜

过了知天命之年,流连于平仄之间,不知不觉中就喜欢上王安石的“草草杯盘供笑语,昏昏灯火话平生”的味道,回忆也就成了“坐班时光”。母亲节将至,对母亲的怀念又萌生了许多枝桠。更多时候,我们不是想从过往中走出来,是更想去回味。岁月像一扇半开的窗子,微风吹动那老式的窗帘,往事便如春草般复苏,在窗前翕动着,倘若诉诸笔端,便可浅漫慰藉,温柔爱意,滋润感恩。

我所见到的母亲那一代,是吃苦最多的人。据母亲讲:她可以上学的时候,姥爷是不愿意让女孩子读书的,假如她和三姨一定要读书,必须每三天编一领炕席,用来卖钱贴补家中开销。母亲曾经坚持了一个多月,每天累得腰酸背痛,加之入学时插班,是高人一头的大龄生,自己也觉得别扭,就辍学了。可以说,母亲几乎没有上过学,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和不多的几个字;婚后子女众多又家境拮据。而要强的母亲,从来都是想尽办法,护儿女们周全,尽最大能力让我们读书,尤其是从小就体弱多病的我。在她老人家离开我们四个年头的清明节,我写了一首《忆母亲》:

贫穷滋味自先尝,劳力劳心水井旁。

像犬吠高苞谷垛,比夕阳矮土坯房。

未教儿女缺书案,既使全家愁口粮。

曾把灯光捻成线。夜深缝补旧衣裳。

这就是我13岁之前,记忆中母亲的形象。由于当时换洗的衣服少,又担心我们自己洗浪费生活用品,夏天她都在晚上给我们洗衣服,早上就能晒干,上学就有的穿了;唯恐我们上学不干净,常常沏上一盆碱水,在炕沿边上,让我们几个女儿挨个趴一溜儿给洗头;为了凑足开学的书本费和每个孩子五元钱的学费,她都要行30里路起大早去县城,把我们挖回来的野菜和家里的蔬菜,拿去换钱;记忆最深的一件事儿,四妹五妹两个小的淘气,三天两头,兰花旗做的棉裤就膝盖开花,当时补的布也是不结实,实在没办法,母亲不知哪弄了两块软狗皮,不太淘气的小妹给毛朝里补上,淘气的四妹干脆毛朝外给补在膝盖上,还说她淘的甚,毛儿可以抵挡一阵子。当时我们三个已经上学的姐姐,看她们穿的这样,大笑不止,还说她俩生活好了,都穿上“皮裤”了。为了让我们冬天不挨冻,夏天不焐热,母亲针线活大半是夜间进行的。尽管邻居们都夸我们懂事,但毕竟是孩子,对大人的付出,有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去珍惜。记得家里给大姐做了一件儿红条绒衣服,用剩下的布料,给我做了一双带扣掐子的鞋,当时还为了支持我去乡镇参加数学竞赛,母亲和奶奶用了一小天儿的时间,手工给我改制了一件从城里亲戚家拿回的棉花绒的大衣服,衣服上带着红色的小水果,我非常喜欢。可是没几天,跳皮筋儿就把纳的鞋底前边磨个大窟窿,真的不敢说呀!午间放学回家吃饭,要走七八里路,不知当时道路怎么就那么热,烫得脚疼难忍,没办法,将母亲出门才舍得穿的天蓝色尼龙袜子,悄悄揣进衣服兜,从家出门后穿上,放学要到家再脱下,大的部分正好拽到前边填补那个洞,这办法当时觉得妙极了。现在想想,唉!真是比那两个穿“皮裤”的也强不了啥。况且当时总是停电的农村,母亲就是那把煤油灯光捻成线,永远为一家人缝缝补补的人。

母亲不仅是那个吃苦最多的人,更是那个为我们铺平道路的第一人,也是永远牵挂我们的人。我爱人刘庆霖的一首《鹧鸪天·忆母亲做布鞋》,写的情真意切:

漫把层层旧布粘,裁帮纳底细缝连。真情可用线头系,大爱能从针眼穿。

温脚上,暖心间,助儿越岭又翻山。麻绳今变长长路,犹在母亲双手牵。

婆母虽然舍我们而去了,她那热爱生活的阳光心,温厚的品性,善良慈祥的笑容,早已深深地扎根于子女们的血脉里。婆母的子女更多,六儿二女,儿孙优秀辈出,遍及全国各地,哪个都是老人家的心头肉。记得年婆母来吉林市家中,只要她的儿子出门晚归一会儿,就站在六楼的窗台前不停地向外张望,一会儿看这个像,一会儿又说那个像;婆母想念老家儿孙,我们担心无人和聊天儿寂寞,边炒菜做饭边逗她说:“今天饭前每个人都要表演一个节目的,谁表演的好,就奖励一个大鸡腿儿。”开饭了,母亲很认真地站在桌子一旁,笑呵呵地说等着表演节目。其实我们早把这玩笑忘了,看老人家如此认真,就请母亲先唱了一首歌,我们欢乐地打着拍子……。晚年的婆母非常喜欢养花,在她的忌日,我作了首《写给喜爱花的婆母》:

人间到处泛耕烟,怎把情思寄故园。

想那冢边春色暖,花香睡在你额前。

以此来祭奠她。爱人想家乡怀念母亲的时候,记不清多少次和我讲起故乡,尤其是那些又苦又累的日子,我们就这样相互讲着,多少年来,每一次对方都是一个认真的听众,倾出的话语,自是他乡岁月的“乡井土”一般亲切。我曾经给爱人的讲述,用《听夫讲童年事》记录了一下:

黑背河边那小屯,时因洪水动迁频。

四双儿女食难饱,十口之家爱欲匀。

田埂弯成新梦想,草房矮向旧黄昏。

三更灯火引针线,犹未缝圆一院春。

记忆中童年的日子,改革开放之前就是这样,父母们为了赚取生活的最低条件奔劳不已。每年开春儿种地时都满怀希望,但到头来分红的日子,又都是失望,无论怎么努力,那一院子的春天母亲都是永远缝补不圆满的。

对母亲的怀念和感恩,是人间普遍的情感,我曾读过几首写给母亲的印象极为深刻的诗,例如小说家未央先生的一首《蒲公英》:

山野出身苦,花黄掩困愁。

娇儿方育就,转眼已白头。

这首托物咏母亲的小诗,让我深深感动。细细想来,人生说长则长,论短则短,有时候忆起过去,恍如昨天,那么多至亲至爱之人,或已翩飞如叶,或转瞬衰老。诗人正是借助蒲公英的一季荣枯,饱满了一位母亲的过往。我的母亲也是一位乡村普普通通的人,都说严父慈母,我家则正好相反,母亲对我们的教育要更严格,在抚育我们肉体的同时,也潜移默化地把她的宽容、热情、悲悯传递给我们。记得当时家里丢了东西,妈妈从来也不指桑骂槐地吵嚷,能找的找,找不到就偃旗息鼓,认为别人如果不是有难处,或不知情也不会这样做,还告诉我们将来也要这样;路过的流浪人,只要家里有吃的,她都要送些与人,不方便拿的,就带到家里吃完让走,还不许我们嫌弃这样的人;乡邻谁家有红白喜事,她都竭力维护,母亲天生手巧干练,裁剪衣服从来不用尺子,工具就是一枚薄薄的肥皂片,应该是乡邻们的身材,都储存在她记忆的模子里了吧。记得作家叶维廉曾说:“母亲,你是中国最根深的力量。”我由此想起自己的一首短诗《蒲公英》:

把头/扎到地里/让身体/开成花。

这也是众多乡村淳朴善良母亲的画像吧!

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基即为孝,被视为一切善的本源。懂得珍惜,可谓“阳春布德泽”,不负前生——父母,德范来世——子女。那源于骨子里的情义,是给子女回报的机会,往往在点点滴滴的日常琐事中得到诠释。还记得刊发于《中华诗词》上的,祁蕊霞的《为母亲洗脚》:

捧起双足濯去尘,膝前顿感愧于心。

涛涛母爱长江水,我奉娘亲只一盆。

小诗感人至深。给母亲洗脚、洗头、洗澡的事,做儿女的大概都做过,那时心理是极其复杂的。尤其是她体力不支的时候。说是反哺,实则儿女的笑容后面,往往藏着苦涩。如果她不是不愿动,不能动,不在生病中,怎么能让你来洗脚,剪指甲。这样的事我们还能做多久?岁月还能给我们多少次机会去回报。记得母亲重病住院时候,我和姐姐给她洗澡,当时她虽清醒,但语言不清,即便在这个时候,她还不放心我们两个四十几岁的女儿,看我们忙进忙出,未见我们的手提包,还比划着问我们放哪了,当我们告诉在她的枕边,她才放心地点点头。在母亲眼里,我们永远是那让她放心不下,又丢三落四的两个闺女,这点已经定格在她的记忆里。

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母亲对子女无怨无悔的爱,随着年龄的增长,感触越发深刻。今年儿子休假回家,感触颇多,想着这小家伙儿在部队天天能吃到什么,回来想吃点什么,提前一天去超市、菜市场逡巡扫荡一大圈儿,年年都乐此不疲。还写了《军人儿子千里来京休假第一宴》作为记录:

儿子探亲家宴筹,厨房半日用心谋。

蘑菇木耳选材好,海兔鱿鱼做法优。

四喜丸为八种料,五花肉是七层楼。

何当千里妈妈味,都入今朝煎炒溜。

就因为这首诗,还迫使自己学会了一道菜,当时为了对仗需要,写了“四喜丸为八种料”,儿子说没吃过我们做的,问真的会不会,我从百度上搜出做法,用了两个小时才完成这一道菜,由于肉是冻的,切肉时候手心都磨起了水泡。随着年龄的增长,做事往往有些疲惫感,但往往嘴里叨叨着,手里还是做个不停,想把孩子喜欢的妈妈味儿,通通复习一遍让他品尝才安心,这就是母亲,也是我们上一代母亲的缩影。那时子女众多,物资匮乏,爱也自然就难分均匀,心里总是在平衡:大的要穿的好,小的要吃的好,弱的要照顾好,盘来算去的艰难度日。随着岁月年轮的外放,成长的记忆,一如灵魂的胎记一样愈发清晰了。故乡当时种种的艰苦与缺失,都演化成磨砺与收获。回忆起来,自从懂事起,那曾经千百次下决心逃离的村庄,老旧的房屋,瞬间涂上了橘黄色的温暖。原因当是:那里曾有一位这世上与自己血缘最近的人。我的几首新诗都真实地记录了那时候的生活:

“大学备考的早晨/我在后园外的树林里读书……母亲做好了饭总是大声地喊我/她在喊我的时候/也喊醒了后园内俩棵杏花树/喊醒了杏花的梦/春天/就这样在母亲的喊声里/在大地的镂花裙子上/多彩起来。”(《树荫下读书的女孩儿》)

“故乡记住了我的乳名/三十年后的今天/我仍能听见/她的呼唤……”(《故乡还在唤我的乳名》)

“故乡是块回音壁/我喊她一声/她喊我一生/世界也只有故乡喊声那么大/无论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回音壁》)。

母亲是个嗓门洪亮的人,一声喊出就能穿透半个村庄,我清楚地记得她呼唤的频率。考大学的那个春天,喊回家后,会有一碗小米米汤冲的白糖鸡蛋水等我;看我学习贪黑至深夜,冬天卖粮的时候,和父亲悄悄商量,给我买上一兜苹果,记得那个小国光苹果很小,弟妹们都睡下了,妈妈就给我一个,连家里最小的一个弟弟都吃不到。实在不忍心,有一次白天我偷拿了一个给了弟弟。当我工作提前病退的时候,母亲眼神里充满惋惜,自言自语地说“白瞎了我二闺女的一肚子学问了。”在母亲的心里,家里唯一一个让她引以为荣的读书人,也是完成她读书梦的人,只有和文字打交道,才不枉费其含辛茹苦的养育。母亲的这句话,也确实让我每每想起,平添几分酸楚。当时母亲一定是把每天能从电视上看到我的名字引以为荣吧。后来我出了一本诗集,送给妈妈看,妈妈用手摩挲着封面的照片,并没有说话,也许在她心里,更愿意看到一个风风火火工作的女儿吧。所以到北京后,我每有一点小进步,都要向父母打电话汇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他们高兴,就是想让知道,女儿还在用双亲培养的知识,努力做着有意义的事。

今年的清明节,我和爱人在山中两棵盛开的玉兰树下,祭奠了母亲们,那满树的花朵一如细细的思念,相信她们都会转瞬之间感应到的,让我们遥祝故乡安好!让我们祝福母亲安睡!

二零一九年母亲节前夕于京华煮香居

作者

王海娜编辑

章雪芳审核

小楼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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